“最近,大冻洋疑似出嘶……巨型风暴。据科嘶……估计,若此风暴真实存在且符嘶……判,那么将会在一周后登录灵谷共和嘶……勒格地区……”一台款式复古的收音机正在用自己掺着大量杂音的模糊声音向酒馆里的所有人宣读着最近的猎奇新闻。
“哦!听到了吗?大冻洋上会有风暴!”
“啊!没错!火山的熔岩也会发海啸呢!”
“这种新闻只能骗鬼!”
“就是!哈哈哈!”
这就是崖城的初心酒馆,老旧而喧闹无比。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破旧的老酒馆开设在崖城最繁华的地带,反正大家喜欢——大多数人觉得这里与其他酒馆相比,这里更有家的味道。
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在哄堂大笑,只有白银一个人在默默收拾着从醉酒之人的餐盘中掉出来的残羹剩饭。
白银是在这里打工的一个留学生,平时沉默寡言,也不善于巴结他人,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谋得这个令大多数人眼红的位置的。
要知道,一个异地来的留学生,在没有人际关系的支持下,是很难在国外立足的。而白银却是一个幸运儿——因为他刚刚来到这里就得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实际上,连白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谋到这样一个美差的。不过嘛,拿薪水好好干就行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疑问?
“乌拉!为美酒狂欢!”
“特啦啦啦特啦啦!”
“巴内斯!唱一个吧!”
“啊~啊~la~so~fa~”
这些人喝醉酒真可怕。白银想。
“嘿!”一个狂野粗犷的声音在酒馆深处炸开,“你们这些老乌鸦!记得啊!餐具打破照价赔偿!巴博萨,别站在桌子上跳舞了,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野蛮的老犀牛!还有你,巴内斯!你的声音就像是老豪猪的哀嚎——别唱啦!还有你……”
被训斥的人们没有生气,反而用最大的声音喊到:“石酒!石酒!老伙计!”
“得啦得啦!瞧瞧你们那副德行!怪不得你们打光棍!”石酒大笑着说。
“你比我们……嗝……德行嗝好,你不是也嗝……打光棍么?”一个人反驳道,那家伙明显是喝多了来自陶丹兹诺陈年佳酿,说话都在不可避免地打嗝。
“我这不是忙着事业嘛!”石酒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如果我去谈恋爱啦,你们上哪里喝酒去?”
石酒•爱德文,一个热情好客的酒馆老板,他为人正派仗义,虽然看起来很鲁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大多数人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会觉得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莽汉——粗鲁而凶狠,遇事绝对不经过大脑的那种类型。
如果你是一个浮于表面的人,那你对他的了解也就大概仅限于此了。石酒其实是一个精打细算的商人,用一句灵谷谚语来说:“只要给他时间,他能把砖墙看穿。”
石酒拨开正在狂欢的人群,径直走到白银身边。
“今天干得不错!”石酒说,“休息下吧,过来喝一杯?”
“不了,谢谢老板。”白银推辞道。
“以后别叫我老板了,叫我石酒就行!”石酒爽朗地说,“干脆你过来一下吧。”
“嗯?”白银有点受宠若惊。
“别怕!过来。”石酒说,“会什么乐器么?”
“奥术口琴……”白银小声答,说着,他把手伸进了包内,摸到了那支考究的奥数口琴。
“好!”石酒拉着白银走上了酒馆的舞台——那是给卖场艺人和吟游诗人准备的地方,“相信大家注意到了!我的小店里最近多出来一位帮我打理酒馆的小哥……”
石酒总能吸引酒馆里的所有人的眼球。很快,所有人都望向了舞台。白银感觉自己被几十只眼睛来回打量,心里很不自在,脸上也泛起了微红。
“哦!是男的啊!我还以为是你带回来的女友!”一个人插嘴道,引得满场又一次哄堂大笑起来。
“哈佩奥!”石酒皱眉说,“保持安静好吗?别忘了《艺人公约》!”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艺人公约》是崖城的一个不成文的条款,大意是每个人都必须在艺人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给予艺人相应的尊重——这条条款适用于崖城的任何酒馆和剧场。
石酒拍了拍白银的肩:“小伙子,别怕!放轻松,好好表演!”
迫于老板施加的软压力,白银慢慢拿出了自己的奥数口琴。
这是一只极其考究的老式奥术口琴,用硫磺铁打造而成。硫磺铁虽然质地上乘,但是颜色绝对不是主流大众所能接受的,所以设计这支口琴的人别出心裁地在硫磺铁铁皮周围包裹了约两克的烈焰金金箔,外表华美而出众。
口琴内芯采用的则是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能量宝石——光从白色就能看出这颗能量宝石的非凡,因为能量宝石的颜色以蓝色与紫色为主,红色与灰色都算是百里挑一,白色这种纯粹的颜色就是稀世珍品了。而且再加之能量宝石本身的稀有性,一块指甲大的原石都是千金难求,况且是这么一块经过精细打磨的十二面纯白宝石了,绝对是旷世奇宝。
这只口琴是多年前白银得到的一件礼物,谁送来的已不可考,但是白银很喜欢它,甚至特地为了它而精心学习了奥术口琴。
奥术口琴与普通口琴的区别是:普通口琴是嘴吹或吸气,使金属簧片振动发声,从而形成音乐;奥数口琴则是使用奥术能量与奥术口琴中的水晶片发生共鸣,从而产生震动发声。
反正都是要产生震动的嘛,差不多一样嘛!——这是普通人的见解。
实际上,奥术口琴要比普通口琴难吹多了。因为要使奥术口琴的音调发生变化,就必须要用不同纯度的奥数能量与水晶片发生共鸣,而对奥术能量的纯度的控制才是难点。
不过幸运的是,白银的奥数掌控在学院评级是A+。
当碰到奥术口琴的那一刻,一种无以言喻的勇气使白银变得镇定起来。
他像往常自己一个人练习那样,暗暗调节奥术能量的纯度,水晶片愉悦地震动起来,发出平和而悠远的音乐。
音符渐渐织出一副网,然后在空中飞舞、旋转、飘落,每一根丝线都紧紧扣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这首曲子叫做《迦南》,讲述的是摩莫西比在阿苏曼的指引下到达美好福地的故事,美好而静谧,但是弹奏难度极高,每一个音符都要求精确到位,否则美好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反复的曲调与惊人地无聊。
当人们辨识出白银演奏的是《迦南》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其中当然包括忠诚的朋友老石酒。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少年,用奥术口琴,几近完美地演奏了这首曲子,不仅令人咋舌。
坐在这里的闲散人士中,有不少是在音乐方面有所涉猎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啧啧称奇。
在最后一个音符伴随着水晶片的震动停止而消散的同时,白银鞠了一躬,把奥数口琴放回了包里,就急匆匆地躲下了台。
掌声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像惊雷般炸响,伴随着各种各样地赞叹,回荡在这老旧酒馆之中。
“多棒的演出啊!”石酒也对白银赞不绝口,“你有当一个音乐家的天赋!为什么不早点施展一下你的才华呢?多棒的演出哪……”
白银受不住这种盛赞,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对了,小伙子!待会去我的藏酒窖一趟。”过了一会,石酒补充道。说完,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美酒,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自己酒馆的藏酒窖。
白银的兴奋与骄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奇怪与焦虑。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在酒架旁一言不发的白银,什么也不说,只有偶尔喝一口酒发出的咕噜声与酒杯放下的轻微声响。
几分钟后,白银受不了这些人放大镜一样的眼睛,一溜烟跑进了石酒的藏酒窖。
一个酒馆的藏酒窖是一个酒馆最基本的命脉,通常只有酒馆的主人与深受老板信任之人才能进入藏酒窖一窥一个酒馆的底蕴。
而对于石酒的藏酒窖,白银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这个酒窖绝对与它的外貌不符,光白银能看到的空间就至少有两个初心酒馆那么大。白银想,这个酒馆究竟会有多大呢?也许会伸展到地心去吧。
一排排巨大的朗姆酒桶横在墙边,整齐划一,酒香透过厚厚的木板,在空气中弥漫;酒架之上陈列着上好的香槟,软木塞无法阻隔香槟酒那诱人的气味,就是站在藏酒窖大门前都能闻到;一些从遥远的葡萄酒王国陶丹兹诺运来的极品葡萄酒被放在藏酒窖最幽深的角落里,厚厚的灰尘遮掩不住它们出色的味道,任由这些可爱的味道在空中恣意弥漫。
这些曼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副鲜美的图画,足以让一个风流的浪人为之倾倒。白银步行与这偌大的酒窖之中,光闻味道竟然已有几分醉意。
穿过由两个宽大的酒架构成的长廊,就是酒馆业内人士所说的“核心藏酒区”,说白了就是镇店之宝所在的地方。而石酒在那里摆放了一套典雅的极寒木桌子,四支极寒木椅子绕桌而列。除了石酒所坐的正北面的椅子外,其他椅子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那桌子上摆放着一瓶出产于诺尔顿农庄的特级葡萄酒,一旁放着一个秘银所铸的盘子,其上也封上了厚厚的尘埃,一旁放着一个复古式铜杯。桌子的中心放着一盏小灯,尽管灯光微弱,但能亮很久。
“年轻人,你来了。”老石酒向铜杯中斟满了上等诺尔顿陈酿,“喝一杯么?”
“喝……吧。”白银长时间漫步于此地,心中已有一分醉意,索性打算尝一杯。
“好!爽快!”老石酒从极寒木桌中拿出另一只酒杯,被擦得铮亮,也倒上一杯诺尔顿陈酿,递给白银,“我实际上很早就想找你谈一谈了。”
白银接过铜杯,望着石酒那深蓝色的瞳孔:“谈什么?”
“谈人生,谈哲学,谈科技,谈理想。”石酒笑着说,“只要肯谈,谈什么不行?”说完便一饮而尽。
白银拿起杯子,**了一小口。
先是喉咙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火辣感,紧接着感觉似乎脑中失去了片刻的知觉,接下来就是一种浩荡的醇香。似是穿越了千秋岁月来相见的忧伤,又有立于山巅之上俯瞰众生的豪迈,霎时间,百味交织,尝尽人间情愁。
这是陶丹兹诺地区诺尔顿农庄的特级葡萄酒,出自酿酒大师麦格尼之手,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确实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沧桑。
“你不是一个平凡的小伙子。”石酒说,“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呃……东西。”
“什么东西?”白银问,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呃……一种……力量。”石酒在空中比划着,似乎正在描绘一副奇妙的图画,“反正就是不平凡,至少说,与普通人不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一个废柴,怎么能和普通人比……”白银迷迷糊糊地说,“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啊……”
石酒有点诧异,很显然,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还仅仅限于他的灵谷通行证上填的资料。而这个孩子身上绝对有与他年龄与外表不符的故事与哀伤。
“我从来都不被人看好,除了那支口琴外就没有收到过其他礼物……”白银大概是彻底醉了,渐渐有些昏沉。
“你的父母呢?”石酒试探性地问,“你就一个人来的灵谷?”
“我的父母?那是一个笑话。”白银在听到“父母”这一名词后,就显得清醒不少,“我没有父母,就算有,那也是在他们留给我的照片上。”说着,白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照片,丢在桌子上。
石酒拿起照片,上面是两个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男女,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生涩而甜蜜。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石酒说。
“幸福?幸福不顶屁用!”白银有些激动,“再幸福也是泡沫,我爷爷告诉我,他们就是这样依偎在一起,最后被海浪吞没的……”白银的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滑出,顺着脸颊流下,最后落在酒杯里,连着酒喝了下去。
石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故事没有触动他的泪腺,所以他没办法和白银一起哭,只能用他那宽大的手掌摸一摸白银的头,给他带去哪怕是那么一点点温暖。
沉默良久,还是石酒率先打破了酒窖里酸涩的寂静:“你刚刚提到了你的爷爷,对吧?和我讲讲你的爷爷吧……”
“我爷爷是一个慈祥的老人。”白银含着泪,思索着,“他走路很轻,很快,就像是一阵风。”
石酒点了点头,暗自在脑海中勾勒一个活力四射的老爷子的形象。
“他很爱喝酒,还爱骑马。”白银继续思索,“在一年前,他就是骑着马去海边,然后再也没有回来的……”说着,眼泪又一次滑出了眼眶。
石酒有点怕了,这孩子怎么爱哭成这个样子?而且自己和他一点共鸣也没有啊,为什么要听这个孩子在这里诉苦来着的?
没办法,自己挑起来的锅,自己背喽。
石酒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白银那头银发,想安慰一下这个孩子,但这孩子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怎么还越来越激动了!
看来维兹给的那本《套话的一千万种方法》对孩子没有用啊!哎呀再摸这孩子的头以后这孩子会不会秃?怎么让有心理创伤的孩子迅速安静下来,在线等,挺急的啊……
正当石酒内心有千万头羊驼飞奔而过时,酒力上来了,白银睡倒在酒窖的桌子上。
总算安静了。石酒想。
但是也没有完成任务啊!组织怎么搞的为什么要这个孩子的信息啊怎么还不能动武啊我就不能交给维兹来干么……
石酒没辙,看着睡倒的白银,把自己的大衣脱下,轻轻披在白银身上。
“唉,酒窖冷。”石酒轻声说,然后转头离开了。
石酒慢慢走出酒窖,但是他没有直接走向前台,而是向酒窖旁的一堵墙撞去。
在他的身体触到木板的那一刻,木板裂成了两半,石酒直接融入木板当中,紧接着木板恢复成了原样,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石酒进入了酒馆的隐藏隔间,这是一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其中除了一盏灯、一张写字桌和一把椅子之外,着实就只剩笔和纸了。
石酒点起灯,端坐在写字桌前,在一张白纸上写出一行又一行工整的字体:
维兹•神圣光芒 ,亲启。
亲爱的老朋友:
任务失败了,你要那个小孩的信息就自己找别人来采集,我没办法搞定他。
还有,注意身体,别让你这只老不死的抹香鲸比我先死了。
代我向雷塞娅问好,我将每隔三天与你联系一次,如果出现谬误,记得向议会申请吊销我的证件。
勿挂,勿念。
你的老朋友,屋大维•爱德文
石酒长呼一口气,把信装进特制的印有Horus烫金大字的信封里,然后拿起信封,头也不回地向酒馆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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